第八十六章 往事
“让子恒暂时在这里养伤吧，长宁，你先回去跟母亲汇报一下。”顾景元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，叮嘱完顾长宁又对秦宁之道：“日后还要劳烦秦姑娘了，你若是有什么不便，可以让长宁代为转达。我现在还有要事处理，先告辞了。” 秦宁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并未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破绽。 也是，她跟他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六年都没有看透过他，更何况是现在。 秦宁之不说话，轻轻点了点头。 顾景元一走，顾长宁就拉着她义愤填膺地说：“以后你离太子远一点，他不是什么好人！” 秦宁之的思绪被她打乱，颇有些惊诧道：“你不喜欢太子？” 顾长宁立刻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，满脸都是嫌弃，“我怎么可能喜欢他这个伪君子，我跟他有仇！” 秦宁之看她的神情动作都不是假装，也不似提到朱麟时的嘴硬心软，就知道她所言不虚。 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，如果顾长宁真的这般讨厌太子，那么依她的性子，是怎么肯听从父母之命嫁给太子的？ 秦宁之想到上一世她出了事之后，顾长宁背着陆氏来找过她一次，哭得格外伤心，好像还说了很多话，后来被看守的丫鬟们发现，才把她给拖走了。 她当时还没从打击中缓过神来，整个人还浑浑噩噩、恍恍惚惚的，根本没有听清顾长宁说的那些话。 她只隐约记得顾长宁不停地在说对不起。 这也是后来她会期盼顾长宁来救她的原因。 顾长宁为什么没来救她？不，应该说为什么顾长宁在嫁给太子后就再没有出现过？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欺骗了被背叛了，现在看来，或许是有什么隐情。 “唉算了算了，我不跟你说了。”顾长宁见她不说话，也不愿意再提太子，只道：“我要去找朱麟那臭小子了，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，不会又遇上刺客了吧？” 秦宁之也奇怪朱麟为什么一直没出现，不过倒是不担心他出事。 那些刺客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来袭击第二次的，一是没那个精力，二是没那个胆子。 不过顾长宁既然要去找，她也没理由拦着她。 “对了，子恒的事你不用担心，我会跟母亲说清楚的，到时候我去宫里把王太医请过来，他很厉害的，我小时候都是他帮我治病。”顾长宁又拍了拍她的肩膀，很义气的模样。 秦宁之笑了笑，点头答应。 顾长宁便像一阵风似地离开了。 秦宁之又去查看了一下楚子恒的状况，给他和嘉云郡主都开了一副安神定气的药方，交给丫鬟，并叮嘱了她们一些注意事项，才离开了。 文哥儿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坏了，虽然努力表现出不害怕，但是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。 秦宁之有些心疼，却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难得可以锻炼他的机会。 “文哥儿，你今天怕不怕？”坐在回去的马车上，秦宁之把文哥儿拉到她面对，抬眸看他。 文哥儿回想起方才的场景，瑟缩了一下，不过还是摇摇头，“我不怕。” 想了想，又攥着拳头，神色愤愤道：“我以后要变得像姐姐一样厉害，遇到坏人就杀了他们，要保护无辜的百姓，再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妹妹被人给抢走了！” 秦宁之听懂了文哥儿的意思，只怕楚子恒和嘉云郡主在他眼前出了事，他心里面很自责，他骨子里和她一样有一腔打抱不平的热血。 可是，人最先要保护的，还是自己，以及身边的人。 她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，嘴里却严肃道：“文哥儿不是总说要变得像父亲一样厉害吗？你可知道父亲为何要这么辛苦这么拼命？” 文哥儿想了想，“父亲是为了保家卫国。” 秦宁之摇了摇头，“你错了。” 她对上文哥儿诧异的眼神，一字一句道：“父亲的职责虽然是保卫百姓，保卫疆土，保卫咱们大明的一草一木不受贼人侵犯。但是，他心里真正想要保护的，只有家人，他是为了我们才这么卖命的。” 文哥儿用力地点头，“文哥儿以后也要像父亲一样，保护母亲保护姐姐！” “你还要保护父亲。”秦宁之认真地对他说，“你别看父亲总是威风凛凛的样子，但是他风光背后所付出的代价是你无法想象的。父亲其实很危险很辛苦，常常会遇到比我们今日还要危险的状况，甚至将来还要上战场杀敌，刀剑无眼，没有人能够保证能活着回来。” 文哥儿惊恐地抓住秦宁之的衣袖，“父亲会有危险吗？” 秦宁之点头，“刀剑无眼，官场无情，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。而父亲所做的这一切，都是为了我们。所以，文哥儿，你若真想要学武，姐姐可以教你，但是你要谨记一点，你要保护好父亲，成为他的后盾，而不是累赘。” 秦宁之说完这段话，青瑶和青芽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。 姑娘不是跟老爷不对付吗？每次看到都爱理不理的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觉悟了？ 文哥儿也愣了愣，不过还是点头道：“姐姐，我知道了，我还是想学武，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。” “真乖。”秦宁之摸了摸他的头，把自己之前早就做好的决定告诉他，“以后每日辰时，给祖母请完安后，你就到我屋子里学打拳。我看你木人桩打得不错，很有天分，所以，可以教你一些基础的功夫了。” 文哥儿先是愣了一秒，随后欢呼起来，“真的吗？真的吗？姐姐，我还想学骑马，什么时候可以教我骑马！” “骑马也需要基本功，你现在身体还不够扎实，等时机成熟，我会带你去城郊练骑马，那里空旷些，而且不易被人发现。” 文哥儿高兴得一把搂住秦宁之，并且凑上前用力地亲了她一口，“姐姐你真好！” 秦宁之抱住他，眉梢眼底也全是喜悦。 她的弟弟，终于回来了。